大庆日里的烟火气儿：大巧和大巧娘守着的老手艺

扛着铜锅逛大庆日的怪老头

每年农历九月初九，胶东半岛的渔村总会飘出一阵“铛铛”的敲打声。七十岁的大巧师傅蹲在自家门槛上，正给新打的铜火锅刻龙纹。他脚边摞着五个刚完工的铜盆，阳光下泛着蜜糖色的光。“明天就摆摊儿去！”他朝屋里头喊了一嗓子，正在穿海蛎子壳项链的大巧娘啐道：“急什么？先把降压药吃了！”

铜火锅里的百年江湖

大庆日集市从凌晨四点就开了张。大巧的摊位前总围着一圈人，不只是为了买铜器——谁家火锅漏了、铜壶瘪了，老头抄起锤子三两下就能修得溜光。有游客举着手机拍他捶打铜片的模样，古铜色胳膊上的汗珠子跟着锤子起落，倒比网红奶茶店的队排得还长。

“这手艺是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。”大巧娘撩起围裙擦擦手，“早年间的铜匠得会观天象，看准日头最毒的时辰打铜器才透亮。”她说现在年轻人嫌麻烦，可每年总有那么几个辞了城里工作回来的，“图的就是这铜火锅涮羊肉的烟火气儿”。

海鲜壳串起的渔家记忆

比起叮当作响的铜匠摊子，大巧娘的贝壳摊更像是海底世界的缩影。鲍鱼壳磨成耳坠子，扇贝壳穿成风铃，最绝的是用二十年攒下的珍珠贝做成的“千帆过尽”摆件——巴掌大的船模上挂着真正的渔网，网眼间缀着星星点点的夜光螺。

“从前渔家姑娘出嫁都要戴贝壳项链，说是龙王给的嫁妆。”她拎起一条用海虹壳和红珊瑚穿成的链子，“现在小姑娘买去配汉服，倒比当年嫁妆还金贵。”说话间手指翻飞，三五个海螺壳就成了只活灵活现的招潮蟹。

老手艺碰上新世道

有次来了个扎脏辫的小伙，非要学打铜。大巧扔给他块铜片：“先敲个圆底儿。”小伙砸了三天，直嚷嚷“这比编程难多了”。倒是城里美院的学生常来讨贝壳，说要搞什么装置艺术。大巧娘倒爽快：“拿去！记得拍照给我老太婆瞧瞧。”

最逗的是去年直播带货的找上门，举着手机非要老两口说“宝宝们三二一上链接”。大巧拎着锤子直往后躲：“我又不是耍猴的！”最后还是大巧娘解围，在直播间教网友用蛤蜊壳做手机支架，倒卖出两百多个贝壳风铃。

守摊人的日子哲学

有年轻人问他们为什么不注册商标搞连锁，老两口笑得前仰后合。“真要天天坐店里，谁来陪老张头下棋？谁给后街李婆婆修铜暖炉？”大巧娘摆弄着新做的海星胸针，“再说了，机器压出来的铜器没魂儿，就像冰冻鱼总不是那个鲜味儿。”

太阳西斜时，大巧开始收摊。铜器撞出清脆的响声里，夹杂着老两口的拌嘴声。“叫你少喝凉水！”“管得真宽，晚上还去不去跳广场舞？”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，和摊位上的铜器、贝壳融成金灿灿的一片，像是给这条百年老巷镀了层永不褪色的包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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